唐懿宗1咸通二年二月，以杜悰为相2。一日，两枢密使诣中书3，宣徽使杨公庆继至，独揖悰受宣，三相4起避。公庆出书授悰，发之5，乃宣宗大渐时，宦官请郓王监6国秦也。且曰：“当时7宰相无名者，当以反法处之8。”悰反复读，复封以授公庆，曰：“主上欲罪宰相，当于延9英面示圣旨。”公庆去，悰谓两枢密曰：“内外之臣10，事犹一体。今主上新践阼，固当以仁11爱为先，岂得遽赞成杀宰相事！若习12以性成，则中尉、枢密岂得不自忧乎！”两枢密相顾13默然，徐曰：“当具以公14言白至尊，非公重德，无人及15此。”三相复来见悰，微请宣意16，悾无言。三相惶怖，乞存家17族。悰曰：“勿为他虑。”既而寂然18。及延英开，上色甚悦。此《资治通19鉴》所载也。
《新唐20史》云：“宣宗世，夔王处21大明宫，而郓王居十六22宅。帝大渐，遗诏立夔王，而中尉王23宗贯迎郓王立之，是为懿24宗。久之，遣枢密使杨庆25诣中书独揖悰。他宰相毕26諴、杜审权，蒋伸不敢进，乃授悰中人27请帝监国秦，因谕悰劾大臣28名不在者。悰语之如前29所云，庆色沮去，帝怒亦释30。予以史考之，懿宗即位之日31，宰相四人，曰令狐绹、曰萧邺、曰夏侯32孜、曰蒋伸，到是时唯33有伸在，三人者罢去矣。諴及审权乃34懿宗自用者，无由有斯35事。盖野史之妄，而二书36误采之。温公以唐事属之范37祖禹，其审取可谓详尽，尚如38此。信乎，修史之难哉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