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主1之过，在已任臣矣，又必反与其2所不任者备之，此其说必与3其所任者为仇，而主反制于其4所不任者。今所与备人者5，且曩之所备也.人主不能6明法而以制大臣之威，无道7得小人之信矣。人主释法而以臣8备臣，则相爱者比周而相誉9，相憎者朋党而相非。非誉10交争，则主惑乱矣。人臣11者，非名誉请谒无以进12取，非背法专制无以为13威，非假于忠信无以不禁，三者，愍主坏法之14资也。人主使人臣虽有智15能，不得背法而专制；虽有贤16行，不得逾功而先劳，虽有忠17信，不得释法而不禁：此之谓18明法。
人主有诱于事19者，有壅于言者，二者不可不察也。人臣易20言事者，少索资，以事21诬主。主诱而不察，因而多之22，则是臣反以事制主也。如是23者谓之诱，诱于事者困于患。共进言24少，其退费多，虽有功25，其进言不信。不信者有罪，事有26功者必赏，则群臣莫敢饰言以27愍主。主道者，使人臣前28言不复于后，复言不复于前29，事虽有功，必伏其罪，谓之任30下。
人臣为主31设事而恐其非也，则先32出说设言曰："议是事者，妒事者也33。"人主藏是言，不更听34群臣；群臣畏是言，不敢议事。二势者用，则忠35臣不听而誉臣独任。如是者谓之壅于言，壅于言者制于臣36矣。主道者，使人臣必37有言之责，又有不言之责。言无38端末辩无所验者，此言之责也；以不言避责持重39位者，此不言之责也。人主使人臣言40者必知其端以责其实，不言者必问41其取舍以为之责。则人42臣莫敢妄言矣，又不敢默然43矣，言、默则皆有责也。
人主欲为事，不通其44端末，而以明其欲，有为45之者，其为不得利，必以46害反。知此者，任理去欲。举事有道47，计其入多，其出少者，可为48也。惑主不然，计其入，不计其出，出虽倍其入，不知49其害，则是名得而实亡。如是者功小50而害大矣。凡功者，其入多，其出少，乃可51谓功。今大费无罪而少得52为功，则人臣出大费而成小53功，小功成而主亦有害。
不知治54者，必曰："无变古，毋易常55。"变与不变，圣人56不听，正治而已。则古之无57变，常之毋易，在常古58之可与不可。伊尹毋变殷，太公59毋变周，则汤、武不王矣。管仲60毋易齐，郭偃毋更晋，则桓61、文不霸矣。凡人难变古者，惮易民62之安也。夫不变古者，袭乱之迹；适民心63者，恣奸之行也。民愚64而不知乱，上懦而不能更65，是治之失也。人主者，明能66知治，严必行之，故虽拂于民67，必立其治。说在商君之68内外而铁殳，重盾而豫戒也。故郭偃之始治也69，文公有官卒；管仲始治也，桓公有武70车：戒民之备也。是以愚71戆窳堕之民，苦小费而忘大利72也，故夤虎受阿谤而振小73变而失长便，故邹贾非载74旅。狎习于乱而容于治75，故郑人不能归。
